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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4-09-10 00:06

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作者:不详

  一

“你为什么总是让我生气呢?”芷子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在网上讨论诚信应不应该的问题。

那时我刚把发给别人的一句话误送给了芷子。我惨叫一声,因为我刚刚对芷子说我的QQ上只有她一人在线。

芷子没有点破我,只是问我:“你知道走钢丝的人为什么手里拿着一根大南傍国吗?”

我说:“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需要那根大南傍国来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反作用力。”

我脸一红,诡辩道:“说假话固然不对,但是说实话有时候也是错误的。”

芷子显然想听听我有什么高见,说:“说出来听听。”

我说:“古代有个妇女想用毒酒害死她的丈夫,被她的丫鬟发现了,但是这个丫鬟不敢告诉她的男主人,怕他会赶她的女主人走,可是她又怕她的男主人被害死,所以她就装做跌倒把毒酒洒掉了,男主人很生气,就狠狠地打了她50鞭。你看,这个丫鬟在上保全了她的男主人,在下保全了她的女主人,可是却免不了被鞭打的命运,那又怎么能说忠信就没有罪呢?可见诚信有时候也是错误的。”

过了半天,芷子发来一条信息:“你请我吃饭吧。”

我说:“好啊,我请你吃重庆火锅吧,麻辣的那种。”

“那你还不快点过来。”

我找了一张流泪的图片发过去,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三千里地那么远。”

“骗子!”

“你见过泪流满面的骗子吗?”

过了很久,芷子发来开头那句话:“你为什么总是让我生气呢?”



“来,让我给你测测你的爱情运势。”我告诉她说我是双鱼座,然后就看见办公室里那个女孩子夸张地笑起来。“哈哈哈……”她边笑边说,“你这样的人也能到处交桃花运!”

我定定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办公室里的环境糟透了,为了生活四处打拼的人们来来去去,像游到陆地上的鱼,到处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海洋,可结果永远是碰壁。有的人妥协了,留了下来,有的人却在坚持,所以注定流浪。有时我想:无所谓妥协不妥协,挣扎也好,放弃也好,所谓的海洋只能有一个,我们游在其中,相互照应,或者,相互折磨。

昨天在网上碰见了芷子,相对无言。过了半天我打了一句话发过去:“为什么不说话?”

“知我者为我解忧,不知者问我何求。”

心像一把小刀轻轻划过。我手脚慌张地关了QQ,下了线来。推开窗户,郑州城的风扑面而来,放眼望去,这个城市正一片灯火。



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芷子对我说:“让我看看你的手。”然后就拿起我的手狠狠地咬下去。我猛地一下坐起来,出了一身冷汗,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我问自己:“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起来了呢?”眼前又浮现出芷子那张快乐和单纯都一览无余的脸,她挥着小手,向我喊:“我这里有位子。”

和芷子真正熟识是在大三。那天我睡得迷迷糊糊去上自习。自习室里像煮水饺一样全是人头,我正准备往宿舍里撤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子向我挥手,大喊道:“我这里有位子。”

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在上夜自习的时候请芷子喝饮料。这个小姑娘在商店里找来找去,然后指着冰柜里的塑料瓶对我说:“我要这个。”于是我们一个人拿了一杯酸奶,然后向操场走去。在操场边,芷子对我说:“我们就在这里喝吧。”我斜斜地靠在操场边的栏杆上对芷子说:“前几天,我买了一只鹦鹉,想把它送给你,可是它说什么也不肯,我问它为什么,它竟对我骂道:‘笨啊你,你难道不知道沉鱼落雁的故事吗?’”“呵呵,是吗?”芷子说,“我们该回去了。”

我最终没有把芷子骗到那充满象征意味操场深处。而这一幕则更像是我们两个的爱情寓言: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始终都徘徊在操场的外围。

三四年后的夜晚,当我重新梳理那渐渐模糊的青春往事的时候,我才蓦然发现,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喝酸奶,而那又甜又酸的味道塞满了我关于芷子的所有记忆。



我想我早就学会了妥协,所以当我们的主管站在我的电脑旁要求我删掉那篇刚刚开头的关于非典的文章时,我没有任何解释,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回收站并清了空。

第二天例会的时候,我们的主管宣布了两件事:“第一,上班不准接打私人电话;第二,不准使用公司的电脑写私人文章。”隔着人头,我向另外一个编辑望去,发现他躲闪的眼神。

如果我有足够的耐心,我想我是可以去告那家人才网站的,当初我是看到招聘编辑才来这家公司的,可是来了之后,我才知道我的工作除了编辑之外叫什么都可以。等新的一期书出来之后,我才知道我有个正式的名称叫做文案。

我的文章一天一天地铜臭下去。见惯了那些广告客户盛气凌人的嘴脸之后,看够了那些广告客户出尔反尔使我的策划半途夭折之后,我才开始怀疑:这难道就是我大学里向往的广告行业,永远地小心翼翼,永远地仰着脸看人?

下午,我们的主管找到我说上面要求做一期关于非典的策划,要我拿个方案出来。

我静静地看着我们的主管,不说一句话。



芷子的火气越来越大了,那天我在网上对芷子说:“你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所以只能上研究生了。”

芷子很快扔过来一句话:“我文武双全,你又能怎样?”

我厚着脸皮说:“我替你宣传宣传啊。”

“谢了,消受不起。”

远在广州的同学打电话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出去:“人家老大、小姜他们在深圳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我想告诉她人生中有许多东西是我极力回避的,例如流浪,例如告别。可是我最终却说:“我正对这个城市一点一点地失去信心,等我完全绝望的时候我会去看你们的。”

大四下学期我很少与芷子接触,我在校报上发表文章说:“我会怀念这段日子的,在这段年青不能再回来的岁月里,我们曾经为了共同的理想奋斗和拼搏,这该是一段永恒的幸福 和快乐。”

少年的矫情和轻狂让我现在汗颜。芷子指着一个教室对我说:“我一般都在那里上自习。”黄昏的路灯光照在芷子年轻的脸上,竟成了我关于芷子在校园里的最后一个记忆。



我想我对生活有种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也许来自童年的安全感的缺乏。那时候目母亲去上工,把我反锁在屋子里,半晌醒来的我看到昏暗的房间,本能地往外跑,扒着锁死的门子绝望地大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母亲从地里回来开门看见我满脸泪痕地张着嘴睡在门口,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泪水一颗一颗地打在我的头上。

那天做了那个关于芷子的奇怪的梦后,我又做了个恶梦,梦见从我胸口爬出来一条蛇,向我脸上爬去。我惊恐地坐起来想:我到底在恐惧什么?是那个叫做芷子的女孩子还是由此而来的生活的改变?

事后我想这未尝不是我和芷子一直徘徊在操场外围的原因。



我们的主管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说:“关于非典的策划已经取消了,你看你近期能不能拿出其他的策划出来?”

我说:“我拿不出来,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做文案。”

主管说:“你工作很努力……”

我打断他的话,说:“我真的不适合,你给我算算账,让我走吧。”然后我就看见我们的主管张大了嘴巴。



有的人在坚守,有的人在奔走,而这座城市表面上却永远是一派繁荣。

华灯初上,一对一对的情侣从这个的城市广场上穿行。有风轻轻吹过,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水面上聚起来,又散开去。

远处的音像店里传出来王菲的歌声:“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突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我想:纵使我可以站立在流年之外,可是,芷子呢?



南国的晚风轻轻地从芷子的发间绕过,望着人行天桥下的车水马龙,我想我是喜欢上了这个南国都市。生活的湍流经过九曲回肠后,终于又是另一番风景了吧。

“还记得那个男主角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什么?”芷子一脸的迷惑,显然还沉溺在刚才的电影剧情里。

“那个男主角最后说:‘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如果没有,那是因为讲故事的人还没有把故事讲完。’”

“是吗?”芷子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她避开我的眼睛,指着天空对我说:“你看,月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