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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大唐群芳录(全本)-21

  

卷八 势倾天下 第三章 意外之变



“这……安庆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看着面前与先才迥异的面孔,韩禹若有所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定是安庆恩的借刀杀人之计。”

赵世杰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韩禹不愧是柳系的第二号人物,只转念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石二鸟。”

一石二鸟?听到这四个字,我心中顿有所悟,“二鸟?难道他们内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宗主所言不差,灭天宗历来就是最为复杂的宗派,如今到了安禄山手中,虽然变得空前的强大,但其矛盾也更加不可调和。”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下文,要知魔门辛秘可不是哪里都可以听到的,更何况这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密切相关。

“灭天宗主要活动在范阳、平卢一带,与北方外族交往频繁,因此门中除了汉人,还有很多异族高手,而事实上安禄山本身就是异族之人。”

“可以说灭天宗自开宗立派以来,其内部之争便从未断过,但毕竟汉人居多,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汉人占据上风,然而自安禄山接掌之后,几乎网罗了同罗、奚、契丹、室韦凡的所有高手,异族势力大增,如今不仅能与汉人抗衡,甚至隐隐还居于上风。随着灭天宗势力的增强,这两股力量的矛盾也越来越激烈,于是这些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分别聚集在了安禄山的两个儿子周围,那就是安庆绪和安庆恩。”

“安庆绪早年便随父出征,大小数十战,如今已是一方将帅,更重要的是他的母亲是异族人,所以他自然的成为灭天宗异族派系的核心。安庆恩出身较晚,战绩自然没他的兄长那么辉煌,但他却得了他母亲的福,他的生母段氏是最受安禄山宠爱的姬妾,所以他自小便受到安禄山的特殊照顾,而安庆恩也非常争气,各方面都异常出色,从来没让他爹娘失望,如此一来安禄山对他更是宠爱有加,这也同样惠及了他的母亲,虽然段氏已徐娘半老,但如今依然最得宠爱。巧合的是段氏却是汉人,那后来的事就不用我说了,两者各取所需,一拍即合,他自然也就成了汉人的首领。”

“原来如此。”听到赵世杰说到这里,我已知晓了事情的大概。豪门大阀、位高权重,很多时候对子女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骨肉相残的惨剧早已屡见不鲜,只以本朝皇室而论,几乎没有一次政权的交接没有经历血腥。如今看来,安禄山依然不够逃过此劫,他此刻最头痛的恐怕便是此事。

我不由看了看已被侍卫拖走的尸体,这些便是主子权术的牺牲品。如此看来,他们也都是些可怜虫了,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憎之处。

“王大通是早年就跟随安禄山的一员悍将,后来展转反辙,来到了金陵,成了安禄山在江南最强有力的棋子,但不知怎么回事,这枚棋子竟渐渐的失去了控制。也不知他与安庆绪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了不少事情得罪了安禄山,否则安庆恩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动王大通。”

王大通是安庆绪的人,对安庆恩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如今趁机将他铲除,就是安禄山明知是怎么回事,也不会真正怪罪于他,要知像安禄山这种枭雄,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背叛,现在是时机不成熟,否则他早就亲自来取王大通的项上人头了,哪里还用得着安庆恩动手。

如果安庆恩真的将柳系拉下马来,接手的如果是王大通,那对他将是沉重的打击,就像背后时刻藏着一把匕首,只要需要,随时都有可能刺出来。

知道了安禄山内部,从前所有的难题全都迎刃而解。

对安庆恩而言,金陵是万万不能落在王大通手中,而赵世杰他又完全控制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现状,由柳系压制王大通,但柳系有柳道清和燕回天那样的人物又实在太过危险。如果没有了这两个人,柳系实力再强也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一般,虎虎生威,却无致命之力,于是就有了金陵最近的一切。

男人,就是这样争强好胜;男人,就是这样机关算尽。

为了利益,不惜天怒人怨;为了权势,不惜骨肉相残。

她对男人之间的争斗没有兴趣,但那些人却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除了站着抗争,没有其他选择,他们柳家从来就没有跪着求生的人。

那一个个名字深深的刻在她的心头,除了血债血偿,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突然感觉很累,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累得一刻钟也不想站。

“将军,将军……”随着急切的叫声,一道人影从外面狂奔过来。

“什么事?有话慢说。”看着自己的心腹,韩禹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预感到已经发生了什么,他预感到他一直不愿承认的猜测已变成了现实。

“左……左将军自杀身亡……”那副将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重重的咽下一口唾沫,说出的话却是震撼人心。

韩禹浑身一震,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虎目中陡然出现了两颗豆大的水珠,伸到副将手中接信的手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什么?”柳清影那刚刚转过,准备下去的身子猛地转了回来,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一下软,倒在无瑕怀中。

相对于韩禹的不愿承认,柳清影却是真正的一无所知,这继大哥和丈夫之后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险些晕厥。

她、大哥、韩禹、左丘明,自小便一块长大,虽名为主仆,却情如兄妹。她和韩禹、左丘明之间那笃厚的感情便是大哥和丈夫也不能代替,她怎么也没想到左丘明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突然走了,走得那样安静。

左丘明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韩禹的,另一封是给柳清影的。

柳清影接过韩禹递给她的信,直到读完最后一个字,她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卷八 势倾天下 第四章 调戏悦仙

“哟?起这么早。”我一跨出门槛,就看到对面伫立在湖面小亭上的凌悦仙,说话间便已来到了她的身旁。

听到我的声音,她轻轻的转过身来,嫣然一笑,“你以为谁都像你?”

“是吗?也还不晚呀。”我抬头看了看刚刚泛红的东方,“如果我还在床上,太阳应该还照不到屁股才对。”

“你……”她轻轻的白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道,“真是个无赖。”

那瞬间的一瞥端是风情万种,满室生香。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你这个姐姐好像没尽到责哦。”我看似漫不经心的道。

“哦?”她那一个字托得很长,听上去显得很是意犹未尽。

“像昨晚那么危险的情形,韦黄裳那边完事了居然也不来看看我,你对我就那么放心?”

她轻轻的笑了一下,“还一个大男人呢,连这种小事也这么斤斤计较,你这不是好好的在我面前吗?”略一停顿,她双手负在身后,悠悠道,“我不是对你放心,而是放心你身边的人。”

我身体不由猛地一震,望着她的眼睛也随之射出一道奇光,有些惊讶道:“你当真认出了他?”

“姐姐还会骗你不成?”尽管我和她已是异常熟悉,但她那婉尔的一笑还是让我有些魂不守舍。

“你这么紧张干嘛?难不成你真那么介意我不小心发现了你的秘密?”她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看着呆呆的他,她就忍不住想要挑逗他。

我不由一声苦笑,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你也太神了点,好像这天下真没有能瞒得过你的事情。”

“是吗?”她那双波光粼粼的美目突然露出一丝俏皮的神色,嘴角向上轻轻一挑,“我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比如最初便没发现你和燕夫人……有那么深入的交往。”

看着她那戏谑的神色,我不由气结,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我和清影的关系在那里,更何况那是我亲口承认的,我还能狡辩什么?

见我终于又吃了鳖,她笑得更是欢心,好像没有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事情。

笑了好一会,她才合上了嘴,微微有些感慨道,“祈北不愧是补天阁除钟师道之外的第一高手,若不是偶然,也许连我都不会发现他的气息呢。那赵世杰也是不简单,比之祈北也不遑多让,再加上苏南,有他们相助,这世上可真没有几个你不能去的地方。”

我轻轻的一叹,望着她苦笑道,“怎么你总在数我身边的人?难道我在心中当真就是块玻璃、一摔就碎?那么不值一提?”

她望向我的目光突然温柔了许多,让我分不清那是宠,是爱,还是怜,“平心而论,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你都可登天榜,但是很多时候别人看的并不是你本身,而是你身边有什么样的人,因为大多数事情,都是他们去做,而不是你自己。”

这个时候,她的眼神让我想到了师傅,也只有师傅才有这么复杂的眼神,这么深情的教诲。

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只是此刻我真的能感受到她的心,那发自内心的关怀,仿佛一瞬间,两颗心融在了一起一般。

昨晚她有来过,确认我没有危险之后才姗姗而去,甚至是连藏得那么深的祈北都被她给挖了出来,我知道她定是费了很大的心力。

“谢谢。”我很想对她说这两个字,嘴巴虽然张开,但喉咙却没发出声音。不过幸好没有说出来,否则那两个字不知会是多么的多余。

“是不是感动了?”本来很有感觉的气氛却被她一句话破坏无遗。我的情绪波动显然瞒不过她,不止是我,就是那一草一木仿佛都与她血脉相连,在她的眼中,这世界再大的波澜都是那么平静,再小的风吹草动都是那么清晰。

我微微一叹,幽幽道:“是呀,就差点痛哭啼零了,你怎么就不让我再蕴量点感情呢?”

“是吗?你的眼泪我拿来有什么用?我看还是给点实际的好处比较好。”

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我就知道她定是没打什么好主意,眼睛不由瞟了她的身体两眼,坏笑道:“我这人身无长物,除了这身子一无所有,你该不是看上了我这身子骨,想让我以身相许吧?”

“怎么?你不同意?”出乎我的意料,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给我颜色,反而轻轻的反问了一句,那充满诱惑的美目配上那绝妙的身段形成一种无与伦比的魔力。

我不由打了个哆嗦,然而那份男人的好强心却掩盖了一切,心里虽有些发虚,嘴上却逞强道:“你都不嫌弃,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那悦仙是不是就得像你的解语一样,改口称你相公了?”

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近,我终于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连忙跳了开去,然而刚跃到半空,只觉脊背一麻,硬生生的跌回地上。

“你这坏小子,连姐姐的豆腐都敢吃了。几天没让你舒服,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了?现在我来帮你想吧。”

看着那离我丹田越来越近的小手,我吓得冷汗直流,她是什么意思,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如果再被她动了手脚,面对怡君、清影,想吃却吃不了,要是让她们知晓了内情,那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想到关键之处,我不由不寒而栗,连声讨饶,“姐姐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那东西你用不着,可还有人需要啊!”

话一出口,我便知要糟,我这不是没事找事,自己找抽吗?

果然,一听我这话,她那本有些缓慢的玉手再无一丝犹豫,迅速的拍在我的小腹上。

这浑小子,都乱说些什么?那一句露骨的浑话便是连一向洒脱的她面上都不由微微一红,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脸上那滚烫的热度。

谁要是惹着了她,她根本就不用花力气,便能让你生不如死。

“啊……”一声声惨叫顿时响彻了初晨的夜来香。

卷八 势倾天下 第五章 仙子的心

她小手所到之处,我并不感到疼痛,但却难受无比。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我竟渐渐爱上了这种感觉,所以总是撩拔她。身体虽然不好过,但心中却有另一启明中文网欢迎您种难以言喻的奇特感受,也许这就是痛苦并快乐着,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习惯了的交流方式。

她下手是恰到好处,能让人感受到疼痛却又不让人难以承受。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见到这坏小子,她总有一种想要收拾他的冲动,然而却又不忍心真让他难过,渐渐的她似乎也陶醉在这矛盾的边缘。

这种奇妙的感情东一产生,就像芦苇一样蔓延开来,偶尔在湖畔荡漾起几缕粼光,让她的生活变得充满了生气。

看着眼前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异样的柔情,那种感觉让肉体的难受逐渐消散,脑中浮现起最初和她见面的点点滴滴。

那一幕幕就如同昨天的往事一般永久的储存在记忆之中,我常常在想,如果她当时不知道我是师傅的弟子,我们是否还像今天这样亲密。

“姐。”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竟突然一把将她拉到怀中。

凌悦仙显然没想到这家伙竟还能在这种状况下对自己使坏,一个措手不及竟被他搂了个正着。

她刚想采取行动,却发现男人只是轻轻的拥着她,除此之外再没有一点其他的小动作。这似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在她的印象中,这家伙最拿手的便是得寸进尺,你让了他一寸,他进的便不止一尺。往常他只要有机会启明中文网欢迎您接近她,便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吃她的豆腐,尽管她对他的教训已经不少,但那却似乎一点也没遏止住他的色心。如果是在从前,真让他这样抱住她,他那双坏手铁定会不安分的在她身上偷偷的揩油,生怕触怒她,却又不甘心放弃那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她从来没到他有一天会像现在这么安分,至少在从前她是从来没见到过的。那不小的错愕让她甚至是忘记了离开他的怀抱,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看是什么改变了他,看看现在她之前从来没见到过的他。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他对他的那些女人都非常好,但却从来没想过他会将那份柔情放在她的身上,那温柔的眼神,那宁静的神情,让她的心不由轻轻的震动了一下。

抱着她,那曾经是我梦启明中文网欢迎您寐以求的事,然而如今真的成为现实,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曾经的梦寐以求,那是因为当时我的心中除了师傅便只有她,而今我却有了很多女人。虽然她们此刻没有一个在我身旁,但我一刻也未曾忘记远在蜀中的天香和长安的青璇,我也知道她们就像我想念她们一样念着我,甚至更深。

太多的身不由己让我们不能相聚在一起。

我不由突然想起一句老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此刻竟让我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没有什么时候更能体会到这八个字的无奈。

每每想到天香,我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我最对不起的女人,那便是她了。

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我想她了,真的很想她。

还有可怜的怡君,如果我们的关系真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她面对便是千夫所指,面对的是天下人的唾骂。到那时,也许在常人的眼中,她便是荡妇淫娃,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但只有我知道她到底有多好。

恍忽中,我面前的脸孔似乎变成天香,大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那张美丽的脸庞,轻轻的唤了声“天香。”

那深情的呼唤像平地一声雷,惊醒了凌悦仙。她怎么也没想到男人抱着自己,心里想着的、嘴启明中文网欢迎您上念着的竟是其他女人,她不禁对她从来没细看,但却从来没怀疑过的美丽产生了一丝怀疑。

华天香,她是见过,那确实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但却不相信她能掩盖得了她,事实上了除了唐梦杳,这天下确也没有女人能和她相提并论。

虽然她从没想过她和这男人之间会成为情人,但男人此刻的举动却让她心里怎么也舒坦不起来,就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那么让人反胃。

就算她再洒脱,就算她离这浊世再远,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美丽得无以复加的女人,美丽得让天下女人都抬不起头来的女人。

只要是女人都无法容忍男人对她的忽视,不管她对那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那一瞬间,她感觉她的心就像是一块玻璃陡然落在地上,那么清脆,那么响亮。

“没想到我的弟弟居然还是颗痴情种子,就这会儿都还念着他的美人儿师傅。”

她那句如同平时一样的话让我顿时清醒过来,心中不由一声苦笑,这下算是捅到马蜂窝了。虽然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一点生气的迹象,但越是这样,越是给我一种不妙的感觉。

“姐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我听错了?”凌悦仙看着极力想要解释的男人,语气虽然很委婉,也很是动听,但那双目间流露出的色彩却表明了她此刻的心思。

一看她这阵势,我不由苦笑,现在我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了。她认定了的事,旁人很难改变,更何况刚才我确实喊出了天香的名字,她是亲耳听见了的,此刻我又怎能否认?不能否认,那就意味着承认。

天呀!想到即将面临的惨无人道的蹂躏,我不由血气上涌,胆气猛增。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先躲着这遭吧。现在和她对着干,那不是自找苦吃?再等一会,她的火气下来了,我自然也好交代得多,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吗?那治她这虚火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于是我猛的一蹭,挣开她的小手,便向大门跑去。

凌悦仙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竟敢从她眼皮底下开溜,一时大意,竟真被他给逃脱。

卷八 势倾天下 第六章 原来是她

望着男人飞快的逃出去的背影,凌悦仙不由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总是这么疯疯癫癫,让她又疼又气。此时,她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难道她在他心中真的一点也不如华天香吗?

跨过“夜来香”的门槛,回头见她没有追上来,我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中暗叫了一声好险。

刚刚扭头看向前方,视线所到之处,却不由一呆。

是她?正是昨晚向我卖花而趁机在我身上留下花瓣的小女孩,没想到她竟会在这里。

从昨晚的情形看来,她显然不是一个真正的卖花女孩,卖花不过是她接近我的方式。昨晚的目的,她已经达到,那她自然就没有继续卖花的必要,更何况是在这我最常出入的地方,除非……

对,除非她是专门在这儿等我,因为若是监视,那地方也未免太过显眼。经历了昨晚的花瓣事件之后,我对自己一时大意的印象极为深刻,认出她自然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等我,那是她在这儿的唯一解释。

我不由轻轻一笑,迈着悠闲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丫头,居然有这等能耐!

若她是有心,我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就应该看到我了,此刻恐怕会不声不响的带着我到她的主子那里去吧。

看着她走进那在金陵赫赫有名的大院,我心中不由一讶,没想到她的主子竟在这儿。

沈家,金陵第一富商,虽然其资产在金陵是毫无争议的魁首,但它在金陵的地位却并不太高,因为沈家只是一个纯正的商业世家。

在这个时代,再大的家产,他毕竟只是商人,若无其他门道,永远也进入不了上层社会。而沈家的主人似乎极为明白自己的处境,行事一向非常低调,正是因为这样,沈家受到的关注并不是太多。

商人要发达并不难,而要败落则更加容易。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沈家竟有这等下人,那她的主子如何,当是可想而知的了。也许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一直只活跃在商界的家族。

那朴实的大门前并没有家丁,然而门却是大大的敞开。

我知道那是此间主人留给我的去路,不知他究竟是何等模样。想到这些,我竟有些迫不及待,大袖一甩,似慢实快的走了进去。

外间的大门很朴实,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更加平凡,常见的树木,常见的花草,看样子就和城郊的乡村一样。

不断深入,才发现那平凡中的不平凡,那棵棵不起眼的草木,在主人的精心的布局下,竟流露出一种难见的宁静与雅典,那幽深的淡然比之那些豪华的园林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和谐,让人不自觉的留连忘返。

寓大于小,舍难求易。

也许初看还不会发觉,但只要行到深处,愈能真切的感到它的主人定是位不落世俗的行家里手。

我不由有些期待,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师兄好雅兴,居然还有心情娱乐山水,倒叫晚晴好生羡慕。”听着这珠落玉盘般的声音,我脑中随之也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转过前面的拐角,萧晚晴那婀娜多姿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眼前。

此刻,这个冰玉般清丽的妖女正坐在葱茏草木间的一张石桌旁,她的身子正与我遥遥相对,见我出现,不由嫣然一笑。

没想到竟会是她,没想到这个一向忙于勾心斗角的她竟也有这份闲情雅致。

我记得最初我们在南宫世界见面,她称呼我是风公子,继而是宗主,现在又转变成了师兄。我细细的品味着这种变化,从这些细小的变化中不难发现她的心路历程。

联系到从前她对我说过的话,如果我细心一些应该早就可以猜出昨晚是她向我预警的了。

那一句师兄,她叫得是那么自然,好像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直就叫习惯了的一般,一点也不显得生硬。

我虽明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被那句甜美的师兄叫得心中一暖,感觉我们之间瞬间拉近了许多,甚至不自觉的就被她拉到了同一条线,至少在同等条件下绝对会偏向她一些。

她没有任何其他的话,这完全是我自己心里的主观意向。我不由暗自微微一叹,这小妖女果然了得,难怪处处都可独当一面。

“师妹果然好手笔,刚我还在想,这不知又是哪位大家的杰作,没想到竟是师妹。”反正这个补天阁我是推不掉了,更何况我心里根本就没真正推过,不管怎样,这宗主我算是当定了。事已至此,按魔门的辈份算来,我便真是她的师兄了,那喊她师妹也在情理之中。

“师兄说话真是好听,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你能骗到那么一大堆女孩子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不紧不慢、错落有致,听在耳中便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我不由一声苦笑,“师妹说话也很中听呀,那个‘骗’字更是用得恰到好处。”

“是吗?”萧晚晴抬起头来,略微停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师妹是不是很失望?”我走到她的对面,弯下身子,在她面前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是呀,晚晴当真是失望得紧。”伴随着她那无奈的声音,她那双透明的眸子毫无掩饰的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

我心中一讶,没想到她竟承认得如此干脆。

安庆恩是一石二鸟,那她又何尝不是一石二鸟!唯一不同的是那两只鸟有所变化罢了。

安庆恩的鸟是安庆绪和柳系,而她的鸟便是补天阁和安庆恩,只是他们的计划貌似都没有能够尽到全功。

如此看来,她和安庆恩,更准确的说应是和灭天宗的矛盾已经明朗化,也许他们在北方的争斗已经相当激烈。只是金陵,却让他们不得不来,他们自身不一定要得到金陵,但至少绝不能让对方占有,这便是他们此行的唯一目的。

我也同样叹道:“其实我倒是很想帮师妹,只是可惜……”比起她和灭天宗,我当然更愿意和她亲近些了。

“有师兄这句话就好了,说不定晚晴以后还真有些事要师兄帮忙呢,倒是师兄可不要忘了今天说的话哦。”听到我的话,她那双灵动的眸子蓦地浮现出一丝狡黠。

卷八 势倾天下 第七章 真情流露

我不由轻轻一笑,“你师兄也许没什么别的长处,但却向来是一言九鼎。你也不用拿什么话来套我了,与其有这份闲心,倒不如去想你该做的事情。”

如果一定要在她和安禄山之间做选择,我几乎可以不用思考就可以做出决定。

我一直牢记着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虽然我知道她不过是想利用我,但我何尝又不是想利用她,这种利益上的关系没有对错是非,只是你站在何种角度去看待。

那不经意间的一瞥让她芳心猛地一颤,她感觉自己心中所有的秘密似都在那一眼之下暴露无遗,她从来没想到他居然可以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然而那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变化,浅笑盈盈的道:“那师兄以为晚晴该将心思放在什么上面?”

我面不改色,端起她早已准备好的香茶轻轻了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的体味那残留在口中的清香,良久方道:“师妹自己的事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了,我又怎会知道师妹作何打算。”

她望着我,突然嫣然一笑,那瞬间,周围所有的花骨朵似都凋零了一般,“师兄也别尽在晚晴身上绕了,晚晴请师兄来,可是向师兄道喜的,到现在晚晴都还没机会恭喜师兄江山美人齐入怀呢。”

我轻轻一叹,“师妹别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没有根基的东西是最不可靠的,师妹应该知道才对。”

萧晚晴同样婉尔一笑,悠悠道:“我知道师兄指的是什么,师兄之所以会有所顾忌,那是因为师兄还不够了解本门,不够了解补天阁。”

我心中不由一讶,没想到这个女子竟如此灵敏,只从我那句模糊的话,竟就能看透我的心意。

看着我略微有些惊讶的眼神,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她那张清丽无匹的俏脸蒙上了一层追忆的神色,那风姿绰约的身影似也渐渐的脱离了凡尘,“补天阁是我们六宗中最富传奇色彩的一宗,如果没有补天阁,本门最多也就只是明月旁最亮丽的星星。虽然我不愿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所有宗派中对本门影响最大的就是补天阁。近百年来,补天阁已隐隐成为六宗之首,虽无名分,却是不铮的事实,这一点不管是本宗还是灭天宗都无法否认。”

“三十年前,钟师伯执掌补天阁的时候,更使那种威望达到了顶点,如果不是钟师伯失踪,本门今天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一直以来,补天阁便有一个其他宗派永远无法比及的优势,那就是对宗主的膜拜。所有宗派中没有一宗能象补天阁那样具有凝聚力,数百年来,补天阁几乎没有发生过大的内部分裂,我想这是其他任何势力都无法做到的,但却偏偏是我们补天阁做到了,因而补天阁历代宗主对下任宗主的选择可以说是慎之又慎,因为这一人便关系到补天阁的兴亡,所以师兄你根本无需担心什么,他们对师兄不会有丝毫二心。”

我有注意到她用了“我们补天阁”这几个字,这让我对补天阁在魔门中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竟连身为阴癸派下任宗主的她对补天阁都有种潜意识的认同和归附,可想而知那需要怎样的号召力。

我突然有些明白什么是“补天阁”,我首次意识到这三个字背后我应负的责任,只是我没想到让我对补天阁产生认同感的竟会是她。

“谢谢。”我张了张嘴,情不自禁的蹦出这几个字来。

萧晚晴依然带着那副淡淡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话。

“只是你就不怕补天阁步入正轨之后,你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对萧晚晴,我现在发现自己已有些看不透她了,虽然我们见面不过数次,但她给我的感觉却次次不同。

“如果师兄真有意角逐,晚晴也不会退让,到那时我们再分孰高孰下,但这却成不了晚晴向你隐瞒真相的理由,因为晚晴认为有必要让你认识真正的补天阁。虽然立场不同,但晚晴相信每一个本门弟子对补天阁都心怀尊敬,晚晴希望所有人对补天阁的那份尊敬能在师兄手中得到延续,因为那是本门各宗唯一的凝聚。”

看着她眼中那分诚挚的希冀,我的心不由一颤,她那道身影在我心中几经变化,终于从模糊变得清晰,不由握住她放在几案上的那只小手,深深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将补天阁发扬光大,让它成为本门永远的传奇。“

“晚晴也相信师兄,相信钟师伯挑出来的人一定能重现补天阁的辉煌。”

说话间,四只大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良久方才分开。

“眼下江南,除了师兄,便属环秀山庄叶千秋和森罗鬼王叶霜飞实力最为强劲,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三虎,要不要晚晴帮师兄献上一份贺礼?”

我不由苦笑,对这妖女的手腕,我还是有些耳闻,更何况那天在南宫世家已有些见识,谈笑间便定人生死。

虽然我知道叶千秋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物,萧晚晴想要对付他必定会大费周折,更何况魔门素来不按牌理出牌,她要是盯住了怡君或翠儿这张牌,那可让我有得头疼。因而忙摇头道:“江南的事,我自会解决,便不劳师妹费心了,师妹应全力应付北方才是。”

听我提到北方,她那艳绝人寰的俏脸不由为之一滞,终是无言的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她的表情,我终于确认她在北方的状况并不理想,略一犹豫“如果师妹……”

我话没说完,她便摇头阻止了我的继续,“师兄在江南打理的事情也还多,我那里就不用劳烦师兄了,目前虽有些困难,但晚晴自信能应付过去。”

她的话到了这种地步,我自是不宜再说些什么,终是无言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她的骄傲和韧性使她不想也不能在我面前低头。

卷八 势倾天下 第八章 怡君之失

我突然想起那天她在南宫世家与叶千秋的半月之约,今日一过便逾半月之期,不知时至今日她有何打算,“那师妹与叶千秋的半月之约……”。

萧晚晴自然知道我想问什么,但如今的情势与当时相比变化实在太大,然而以她的身份,说过的话自是不能食言,不管怎样,与叶千秋一会势在必行。

听我问起此事,她黛眉一展,轻轻一笑,“那可就要看师兄是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在从前,她必然会全力夺取江南,对江南的霸主,她自是不遗余力,但现在的变化却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我不由苦笑,只要环秀山庄还在,那怡君永远都不能光明正大的伴在我身旁,但倘若我动了环秀山庄一草一木,那怡君又永远不会原谅我。

虽然她不曾说过,但我却能理解她的感受,毕竟环秀山庄对她来说,是遇到我之前她生命中所有的一起,毕竟她在那儿呆了二十年,毕竟那儿有她的丈夫和儿女。

对叶千秋,我更是不能让他有丝毫损伤,毕竟他是怡君的丈夫,毕竟他是她爱了二十年的人,更何况我们内心都有愧于他。

想到环秀山庄,我不由有些出神,它无疑是上天留给我最大的难题。

看着我那明显的异样,萧晚晴没有打扰,静静的品着她那最爱的顾清紫笋,那悠然的绝美身姿端是一幅上天的绝世杰作。

过了良久,我方才回过神来,轻轻一叹,苦笑道:“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有损那儿的一草一木。”

她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双明亮的眸子却是若有所思。

刚踏进“恨海难填”的门槛,却意外的看到陪解语去了花间派的苏南,心中不由一喜,这么说解语也回来了。

苏南大概向我讲述了此行的经历,总的来说倒是有惊无险,让我着实为解语放心了不少,但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却意外的碰到了韩天下,解语要他先回来,好让我安心,她随后就到。

陡然听到解语碰到了韩天下,我心中不由突然一梗,但旋即便释然。

这样也好,这对她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既然接受了她,那自然包括她的过去,再经过这最后的考验,那我们间便再无间隙。

我相信她,我相信我们间一起的点点滴滴不仅融化了我,也融入了她的心扉。我之前便早已感受到她的心已完全偏向了我,只是韩天下却是我和她都不得不面对的人,我相信她会恰当的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再过几天,当她再次回到我的身旁,她便完全属于我,那时我便是她心里真正的唯一。此时,我不禁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上楼坐了一会,浑身都放松下来,侧头向窗外一看,却见人群中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孩子依偎而行,那温馨的甜蜜让我的心也不由为之一暖。

看着他们,我不由想到了怡君,想到了她腹中的孩子,或许一年之后,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

想到这儿,我不由有些迫不及待,很想去看看她,还有我们的孩子。

夜色终于再次笼罩了整个世界,我却怎么也压抑不下那种想去见怡君的冲动。不能陪她一起孕育我们的孩子,我很惭愧,但却别无选择。我知道她没有怪我,但她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不安,自今天看到那对夫妇之后,那种不安更是强烈。

沿着那条熟悉的道路,我再次接近怡君所在的房间。我知道这样很危险,但那脆弱的理智却没能斗过情感的波动,身体仿佛不再受我的控制,冥冥中神使鬼差的一步步向前。

步入这熟悉的“凌烟阁”,我心中陡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清新的空气中似已没有了怡君那熟悉的气息。

“谁?”叶黛翠正准备宽衣睡觉,却突然看到一道黑影飘了进来,心中立刻生出警觉,不由一声轻呼。

“翠儿,是我。”我生怕她惊动了其他人,急忙欺到她的身后,一只大手紧紧的捂上她的小嘴。

“是你?”她显然听出了我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也镇定下来,然而心思却一点也没放松,她没有忘记现在是深更半夜,更是自己闺房,“你现在来做什么?”

一个男子在深更半夜闯入女子的闺房,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如果他真想那样,自己该怎么办?她脑中急速的转动着数个念头。

这混蛋不要以为自己对他有些好感便可以为所欲为,她不由想到上次他在自己房中趁自己失神时对她彻头彻尾的侵犯,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迷糊于他的温柔陷阱。

我不由苦笑,也不知这妮子脑中都是些什么念头,难道我在她心中真这么不堪?却没想这是何时何地,难怪她心生怀疑。

我不经意的瞟向她的绣榻,发现粉红的罗帐中空空如也,再无一人,心中更是一沉,难道我的感应是真的?难道怡君真的不在这儿了?

“你说,你现在来做什么?”见我没有回答,她并没有那么轻易的让我过关,眼中满是警惕的重新问了一遍。

“我是来找你娘的,你娘呢?怎么不在?”此刻我出现在她的房中,任我搜遍脑袋,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索性干干脆脆的道出了目的,反正她也不会想到那方面。

果然,听我这么一说,她重重的松了口气,然而心中同时又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至于究竟是为什么,她却是说不出来。如果他真想趁机侵犯自己,她一定会拿扫帚将他赶出去,但得知不是那么回事,她心中反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

“你找我娘做什么?”她那复杂的心理感受还没来得及平息,却又疑惑于他来找娘的目的。

“当然是有要紧的事,她怎么还没回来休息?”

“我娘早就不在我这儿了,前些天也不知道我爹将她接到哪儿去了,你的事真的很要紧吗?”看着我着急的神情,她不由也有些担心。

听到她这么说,我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炸了开来。

卷八 势倾天下 第九章 仇人见面

怎么会怎样?怎么会这样!

那一刹,我只觉自己的心被硬生生撕裂,抛入无底的深渊。

怡君!我心里哭泣的喊着她的名字。

然而我却不得不强迫自己那眩晕的脑子镇定下来,想着叶千秋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让她离开。是发现了她和我的关系,还是真的有什么其他事情。

只一瞬间,我便有些明白,我和怡君的关系是包不住了,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先是柳清影,现在是叶千秋。

我们能想方设法的让柳清影替我们保守秘密,但现在的叶千秋呢?

我不由苦笑,我和她都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浮出了水面,在为她担心的同时,我心中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虽然现实残酷,虽然代价沉重,但至少我和她都不用为了那个秘密而日夜担心受怕,处处心惊胆战,时时小心翼翼,只是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她的安危。

我竭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尽量放轻声音,“你真不知道你娘去哪了?”

叶黛翠仔细的端详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却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无尽的火焰。她知道那不是她的错觉,只是她想不通是什么让他如此恼怒,难道仅仅是因为娘亲的离开?她冥冥中有种直觉,事情远不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看着男人的眼睛,她不由有些茫然,呆了半响,才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娘她没有告诉我她要去哪。”

“那你爹,你爹在哪?”

“也不知道,我爹是陪娘一起走的。你,你到底有什么事?”末了,她终于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看着如羔羊受惊似的她,我心中不由一叹,我和怡君自始便不想伤害任何人,可到头来还是回到了原点,终究还是会伤害到她最亲近的人,包括翠儿。

如果有一天,当翠儿知道我和她娘的关系的时候,不知她又会变成什么模样,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她那不可置信的神情。

如果有一天,因为我,她温馨的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不知我在她眼中又会成为怎样的恶人。

在怡君所有亲人中,我最不想伤害的便是翠儿,她的纯洁和善良使任何人在她面前都自惭形秽,可到头来我还是别无选择的伤害了她。

看着有些彷徨的她,我心中不由涌起丝丝心痛的感觉。也许从此以后,她便再也找不到家的感觉,也许从此以后,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天之娇女便是过往云烟,而这罪魁祸首却是我。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有时爱上一个人真的是种罪过。

“对不起……”我不敢再看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每看她一眼,那种罪恶感便加重一分。我匆匆的转过身,像逃跑般的离开了她的视野。

那三个字,我不知她有没有听见,或许根本就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盘旋。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那种如有芒刺的感觉才慢慢消失。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汗水早已湿透了整个衣衫,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叶黛翠呆呆的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那三个字虽然像风一样,但却被细腻的她捕捉了个清清楚楚,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向她说那三个字,只是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从此以后,那种她已习惯了的大小姐生活将永远结束。

脱离她的视线,我重重的喘了口气,豆大的汗珠也跟着从额头溢出,像是刚生了场大病一般,浑身酸软,几乎便要贴着墙壁滑到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平息自己的心绪,突然一阵轻微的私语从围墙的那头传入耳中。

“都明白没有?”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到底是在何时听过。

“属下明白,属下马上就去见庄主,等庄主定夺之后,立即赶回来向总管复命,请总管尽管放心。”

“嗯,事关重大,你速去速回,不得有丝毫差错。”

“是,总管放心,属下去了。”

我虽没有听到事情的始末,却知道了大概,那就是这人现在会去见叶千秋。

我心中不由一喜,真是上天助我!那种感觉就像是即将沉溺的人抓住了根稻草一样,不及再仔细思考,便流星般的跟着那道黑影追了下去。

没见到怡君,我的心就如悬在半空,怎么也安稳不下来。这几乎是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更何况是名动天下的叶千秋,不知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出城之后,大概又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片秀丽的庄园,那意境和环秀山庄有七分相似。

其实稍微对叶家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便是叶家在城郊的别院。我只是关心则乱,心里一团浆糊,才没想到这个地方。

那人要见叶千秋,而我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怡君,自然没有再跟踪他的必要。

借着夜色的掩护,我轻易的翻了进去,一寸一寸的搜索着怡君的影子。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几乎将整个院子都寻了个遍,却丝毫没臭到她的气息。

抬头一看,内院西北那栋迎风而立的小楼灯火点点,望着那纱窗之内隐隐约约的人影,我心中不由忽地的涌起一股异样的波动。

只那一瞬间,我便可肯定那儿就是怡君的藏身之所,心中升起一股重未有过的喜悦,像是千斤重担忽然从心间拿了开去,那从黑暗中突然现出光明的转变让我差点流出泪来。

确认她便在这儿,我却并没有先前的迫切,望着那绰约的小楼,我一步步的慢慢向前靠近。

忽然一阵轻风迎面拂来,那清爽的感觉让我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

刚才那失而复得的快感淹没了我整个身心,几乎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几乎忘了自己所处的形势。

如果怡君真在这儿,那叶千秋一定会让人严加防范,但自己却是如履平川,一点也看不出森严的迹象。

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我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

回想着自我到了环秀山庄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翠儿房中退出来听到的那两人的对话真是巧合?

如往常一样的防卫真是疏忽?

看着不远处那缥缈的小楼,我突然发现它离我并不象想象中的那么近,我甚至有些怀疑怡君并不在其中,而是叶千秋弄出来迷惑我的假象。

突然,四周气机陡地一变,我没有回头,但却知道我已陷入了重重包围,陷入了叶千秋的精心布局。

现在我突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然而却似乎已为时太晚,我可以想象叶千秋到底有多怨恨我,我一旦落入他的手中,他绝对会让我生不如死。

只是不管他会怎么对我,我却找不到怨他的理由,他这样做是每一个男人都会有的自然反应,如果换作是我,一定会有过而无不及。

唯一让我有些安慰的是,翠儿没有骗我,如果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一定不能做得那么真,更何况这家门之耻,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不能让子女知晓,否则儿女们会怎么看待他们的娘亲?

而事实上,我的猜测并没有错,除了叶千秋本人之外,他并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第三人,纵有天大的火气,却也只能咽在心底。

我再度抬头,却见小楼之下已多了一道人影。

虽然我与叶千秋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还是那一袭白衣,潇潇洒洒,简单得不加任何修饰,那优雅至极的身影如诗如画,那举手投足仿佛都与天地融为一起。这便是天榜高手的风范,这便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模拟。

看着眼前的他,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能和韩天下、燕回天等绝世高手相提并论,只是这种气势便足够让一般人退避三舍。

然而我却从他那白皙的脸上发现了一丝异常的萎靡,不用想便知道,他那份萎靡是从何而来。当今天下,也只有他最爱的女人——梅怡君能不用一招一式、一刀一剑就可刺伤他那颗顽强的心。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也默默的打量着我。

两个人就这样遥遥相对。

自从那一天,他便发誓要让这个玩弄了他爱妻的男人生不如死,不管他是何方神圣。

他无法忍受这个男人居然在怡君身上恣意驰骋,他更无法想象怡君在他身下的放荡形骸。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那是事实。如果不是顾忌房中的翠儿,他几乎想要立即毙这对奸夫淫妇于掌下,但是为了翠儿,他只有忍。如果惊醒翠儿,让她看到这不堪的局面,他不敢想象那对翠儿是怎样的打击。

到了后来,当他逐渐从那暴怒中恢复过来,相比怡君痴情于他,他更愿相信是他用诡计迷惑了怡君。然而让他绝望的是,他的妻子居然有了孩子,有了别人的孩子,心甘情愿的有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当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真的忍不住想要一掌毙了她,然而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不管怎样,她都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唯一爱过的女人,他不知道他的生命离开了她还有何意义。

这一切的一切,如果非要找个人出来受死,以消他心头之恨,那无疑就是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男人,都是他让怡君变成现在的模样,都是他让自己蒙上了永远也洗刷不了的耻辱。

他抛开了所有的一切,一心一意的关注于这个男人,这才发现他之前从未想到过秘密。他从未想过看似一个人的他,身后竟隐藏着那么多人,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天下屈指可数的高手,那隐藏着的强横势力令他都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然而这却丝毫无阻他要灭了他的念头,只是这计划却不得不有所改变,在正常情况下,他很难得手,于是才有了今晚这一场戏——调虎离山。

如果他突然得知怡君离开,一定会心神大乱;如果这个时候露出一丝线索,他一定迫不及待。

而事实果然就如他所想的那样,他成功了。望着辛辛苦苦引出来的鱼儿,望着这玷污了他妻子的男人,他养精蓄锐了多年的心终于再也无法平静。